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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伊拉克当翻译的日子

《中国新闻周刊》实习记者/卫张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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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时间晚上八点,殷殷坐在办公室桌前,用电脑敲下第1229条回复。这已经是她一天之内第五次登录天涯论坛回复帖子。

她在这条回复里讲了最近身边的两起爆炸事故。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15:04。这是伊拉克第二大城市巴士拉的时间。

一个月前,她在天涯上发了一条帖子,名字叫《记录自己在伊拉克当翻译的苦逼经历~》,到现在,帖子的点击量已接近18万次。帖子中,殷殷讲述了自己的种种经历,让网友们对这个战乱频仍的国度更为好奇。殷殷说,伊拉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危险。当然,遭遇爆炸显然是免不了的。



在伊拉克想念火锅

24岁的殷殷要在巴士拉待三年,到现在只过了四个多月。“刚开始,想到要在这里待三年,有种看不到出路的感觉。”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。2014年6月本科毕业后,英语专业的殷殷签约了一家央企,做英语翻译,之后被公司派驻到了伊拉克的巴士拉。

巴士拉位于伊拉克的东南端,是典型的热带沙漠气候,气温偏高,58.8摄氏度的“世界热极”就出现在这里。5月初的巴士拉,气温已有40多摄氏度。“今天偏凉爽,有30多度。”她笑了笑,“40多摄氏度的时候,一出去会有烤的感觉,国内三大火炉和这儿比简直小儿科。虽然很热,但出门也穿长袖。因为紫外线太强,晒得皮肤疼。”

对于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来说,工作环境似乎有些艰苦。宿舍是7、8平米左右的板房,上下铺,一间宿舍住四个人。办公室也是板房,挨着工地,还要忍受旁边其他公司项目带来的氯气泄漏和到处飞舞的苍蝇。上班时间也是固定的,早上6:30到晚上6:30,中午可以休息2小时,没有双休日。

更让她想不到的是,洗澡水经常是凉的,并且水很黄,有时一天停电好几次。至于网速就更没法吐槽,“经常打不开网页登不上QQ,看视频就别想了。和家里联系主要靠微信。”尽管宿舍区紧邻着办公区,但无线网络并不能覆盖到宿舍。“只能用手机流量,一个月500M流量,75块钱。”现在说起这些,她已经淡然了很多。

吃饭也是一大问题。他们和工人们一起,在分包商的食堂吃饭,食堂的电视只能收到CCTV-4。当地蔬菜种类本就不多,加之食堂想节约成本,他们的选择就更少。“再喜欢的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啊。这边大米和国内不一样,细长细长的,上面有小黑点,长得像虫子。”她苦笑道。

她在微博上表达了对火锅的极度怀念。来到巴士拉后,她吃过两次火锅,都是同事从国内带来的火锅底料,她们自己找些菜和肉煮。“回国最想做的事儿就是陪爸妈,还有吃火锅。”她的声音伴着巴士拉呼啸的大风,语调轻松欢快。

来到巴士拉四个多月,她还没有去理发店做过头发。头发长了需要剪的话,大家都会内部解决。“我男朋友给我剪过两次。这边还有一个工人会剪头发,大家需要的话都会找他剪。”殷殷的男朋友在巴格达工作,偶尔会过来陪她。

真正挑战她的并非这些物质上的不便,而是和外界的互动少得可怜。殷殷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她之所以会想到在网上上发帖,也是想增加些自己和外界的互动。大家的护照全部上交,有事出门才能取出。她偶尔会在周五出去,但规定外出必须由男同事陪同。“现在也不是很愿出去了,因为每次也是去有限的几个地方,一个商场一个超市。”

过年的时候,项目部也会努力营造出一些过年的气氛。餐厅挂上了彩带,大家一起贴春联。但是殷殷感觉“不是你在过年,是年生生地从你身上碾过去了。”因为平时没有休息,过年难得放三天假,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补觉上。



不靠谱的当地人

帖子里的回复多半都是提醒她要注意安全。她讲起巴格达的同事有一天去买肉卷,第二天同样的地方就爆炸了,想想也会后怕。“一般人对伊拉克的印象是战火纷飞,其实这里大多数地方还是安全的。”殷殷说,得知爆炸也是听别人说起。她最为担心的是男友的安全,他在巴格达工作,那算是最危险的地方之一,可话锋一转,“伊拉克和正常的国家一样,有安全的地方,有乱的地方。”殷殷说。

烦闷的日子偶尔也让她感受到温暖。走在大街上遇到正庆祝球队胜利的球迷,对方会用中文冲着她大喊:“你好。”当然,她们也用类似的方式回报当地人。她的公司在巴格达办事处的司机,叫法哈德。他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,同事们给他买了个蛋糕,这个伊拉克男人当场就感动地哭了,带着老婆孩子来见大家。“其实阿拉伯男人很少让妻子见外人的。”她补充道。

一次,殷殷和监理去会计事务所时,得知伊拉克的男人可以娶4个老婆。妻子越多,纳税越少,而津贴领到的津贴越多。“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娶四个,”她说,“有人觉得一个妻子就够了。而且理论上要一碗水端平,给每个妻子买一样的东西。”她发现当地男人很喜欢用香水,而且是味道很重的那种,“远远地就知道他们来了。”

当地人留给她的印象还不止这些。“不靠谱像是他们性格中的一部分。”她笑着说。“监理说公共事业部部长前天会来,后来接到通知说昨天会来,等到晚上了,通知说22:30来,最后,变成了今天来。不守时的情况在当地简直不能再普遍。”

殷殷的监理也让她印象很深。“有时候她下了一个指示,正执行到一半的时候,监理说, 哎呀,我改变主意了 ,然后我们之前所投入的人力物力就清零了。你和她讲道理,她会说,这是伊拉克不是中国,一切事情都可以改变。”

有网友关心当地的物价,殷殷很快回复,当地物价偏高,吃一盘烤茄子,折合人民币要50元人民币。“主要是觉得东西不值那么贵。”殷殷告诉《中国新闻周刊》,可能是当地中国人越来越多的缘故,当地人开始倒卖中国商品。她所在的项目部有一个小超市,“一袋榨菜5块钱,一瓶老干妈25块。同事有湖南人,一口气买了四瓶老干妈,然后100块就没了。”

这个东北女孩说起一切来都是平心静气的样子。即使看到帖子下面一些恶意的评论时,也很平和地回复。“简单纯粹的心态和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好好生活的能力,是伊拉克这段经历带给我的最好的礼物。”她说。

有时候她也会思考未来。项目结束回国后,她的专业在公司就可能用不上了。但她很喜欢英语,并不想转做人事或者其他岗位。前段时间,她做了一个决定,她要在这里坚持下去。太原翻译公司推荐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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